Constraint of Sedimentary Processes on the Sulfur Isotope of Authigenic Pyrite

海洋是地球上最大的硫储库，其中硫酸盐（SO₄^2-）是海水中硫的主要赋存形式，现代海洋中的硫酸盐平均含量达到29 mmol/L^[1]。海水硫酸盐在有机质矿化的驱动下转变为硫化物进入海洋沉积物，因此海洋沉积物是硫的最主要的“汇”^[2]。在稳态环境中，按照自由能大小，有机质矿化先后经过有氧呼吸、反硝化、锰铁氧化物还原、硫酸盐还原和CO₂还原等过程^[3]，构成沉积物剖面上理想的氧化还原序列（图 1）^[4]。当甲烷生成后，可以向上扩散，与孔隙水中的硫酸盐发生甲烷厌氧氧化（AOM）反应，并且在硫酸盐—甲烷转换带内（SMTZ）生成大量硫化氢（H₂S）。另外，甲烷还可以直接和铁锰氧化物反应，例如甲烷厌氧氧化—铁还原过程^[5]。上述有机质矿化过程中，硫酸盐还原是边缘海沉积物内有机质矿化最主要的途径，并且大约70%的硫酸盐还原发生在大陆架沉积环境，占沿岸沉积物有机质矿化的一半以上^{[2, 6]}。海水硫酸盐经过微生物硫酸盐还原（MSR）产生H₂S，随后与活性铁反应形成铁硫化物而埋藏在海洋沉积物中^[7-8]。自生黄铁矿（FeS₂）是海洋沉积物中硫化物最主要的矿物形态^[9]，其形成过程伴随着有机质矿化，硫酸盐还原以及铁氧化物的还原等成岩过程，是研究海洋沉积物内C-S-Fe生物地球化学循环的重要载体^[10-12]。黄铁矿形成的成岩环境和成岩路径可以通过其形貌、粒径^{[10, 13-15]}、铁同位素^[16]以及硫同位素^[17-21]等指标进行示踪，因此，以自生黄铁矿为载体，可以利用多种指标研究边缘海沉积物内黄铁矿的形成机制及硫同位素组成。但是，在现实环境中，由于沉积物经常受到再悬浮，生物扰动、事件沉积等因素的影响，往往导致氧化还原带的相互重叠或者缺失^[22]，形成非稳态的沉积成岩环境^[23-24]。因此，沉积环境在黄铁矿的形成过程及其同位素组成方面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重点论述局部沉积环境的改变对沉积物内无机硫生物地球化学循环的影响，希望可为研究自生黄铁矿相关的早期成岩及生物地球化学过程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

Figure 1.  Organic mineralization and steady-state redox zones(modified from reference[4])

全球硫生物地球化学循环过程伴随着多种微生物新陈代谢过程（例如，硫酸盐还原、歧化反应和硫化物氧化等），影响全球长时间尺度的碳循环、气候演化以及氧气含量^[25-27]。海洋作为全球最大的硫储库，其海水硫酸盐硫同位素值约为21‰^[28]，其同位素组成主要受到通过河流输入的来自大陆风化产物的控制；另外火山喷发和洋中脊的玄武岩脱气过程也有所贡献，但是通量较小（图 2）^[25]。风化产物中的硫酸盐包括蒸发岩的溶解，碳酸盐岩的风化以及硫化物的氧化等，由于地壳中硫化物的同位素值比较低，并且丰度大于蒸发岩，因此河流输入硫酸盐的同位素值比海水要低很多，大约在5‰左右^[29]。硫酸盐埋藏进入海洋沉积物的形式包括蒸发岩、碳酸盐岩和黄铁矿，其中进入碳酸盐矿物晶格的硫比较少（图 2）。蒸发岩在地质历史中曾经是重要的汇^[30]，但现代海洋中黄铁矿是最重要的汇^[25]。根据物质守恒原理，海水硫酸盐的硫同位素主要与河流输入硫酸盐硫同位素（δ ³⁴S_输入），黄铁矿埋藏（f_黄铁矿）和MSR导致的硫同位素分馏有关（ε_MSR），因此搞清楚黄铁矿形成过程中的硫同位素分馏对理解全球硫循环及其在地质历史中的演化至关重要^[31-34]。

Figure 2.  Global sulfur cycle and its isotopic composition (modified from reference [25])

自生黄铁矿根据其形成的环境可以分为同生黄铁矿（海水中形成的）和成岩黄铁矿（沉积物孔隙水形成的）^[35]，最近的研究结果表明自生黄铁矿可以在短时间内生成，并且同生阶段比早期成岩阶段的莓状黄铁矿粒度要小^[36]。有机质通过MSR，产生H₂S（反应见图 1），其中一部分被重新氧化^[6]，另一部分与铁氧化物反应，结合成单硫化合物（FeS），经过不同的成岩路径最终生成黄铁矿^{[7, 9, 35, 37]}。

在硫酸盐还原过程中，微生物首先利用³² SO₄^2-，伴随着相关的硫歧化反应^[38]，所以其产生的H₂S相对于海水SO₄^2-亏损³⁴ S，因此MSR是硫同位素分馏的主要机制。生成的H₂S与活性铁结合成铁硫化合物的过程以及最终黄铁矿的沉淀过程中同位素分馏可以忽略不计，所以黄铁矿硫同位素值可以代表H₂S的硫同位素值，产生的黄铁矿硫同位素表现出亏损³⁴ S的特征^[39]。之前的研究认为大于46‰的分馏必须伴随着硫歧化反应^{[27, 38]}，但近些年的室内培养和实验模拟研究表明，单纯的硫酸盐还原过程（不需要歧化反应）也可以产生高达70‰的分馏^[40-42]。

MSR过程中硫同位素的分馏主要受到微生物群落、硫酸盐还原速率和成岩系统开放程度的影响^[43]。室内实验的结果表明硫同位素分馏程度与MSR的反应速率成反比，即硫酸盐还原速率越快，生成的H₂S同位素值越接近海水SO₄^2-的硫同位素值，富含³⁴S^[44]。在开放体系中，孔隙水中的SO₄^2-不断得到上覆海水的补充，孔隙水中的SO₄^2-的硫同位素值基本保持不变，从而产生亏损³⁴S的H₂S，同位素分馏较大（图 3a）^[45]；与之相反，相对封闭的成岩系统内，SO₄^2-浓度得不到上覆海水的及时补充，随着反应的进行，孔隙水中会富集硫同位素较重的SO₄^2-（图 3b）^[45]。虽然MSR过程中的生物分馏（ε_MSR）保持不变，但由于瑞利分馏效应，使得自生黄铁矿的δ ³⁴S值接近孔隙水中的SO₄^2-的δ ³⁴S值^[46]，表现出来的同位素分馏（Δ ³⁴S）较小^[47]。

Figure 3.  Effect of openness of diagenetic systems on sulfur isotope (modified from reference [45])

除了有机质的硫酸盐还原外，甲烷厌氧氧化（AOM）也能够强烈影响硫酸盐还原过程（反应见图 1），此时，甲烷替代有机碳成为消耗硫酸盐的主要途径^{[1, 48-50]}。AOM过程不仅影响沉积物内硫化物的含量，也影响其硫同位素组成^[51-53]，通常会导致自生黄铁矿富集³⁴S，经常用来指示SMTZ的位置^[54-55]。但是水合物背景下产生的自生黄铁矿不一定富集³⁴S，例如南海北部神狐海域浅表层沉积物柱状样Site 4B中自生黄铁矿的硫同位素值（δ ³⁴S）介于-41.69‰ ~-49.16‰^[56]。最近Feng et al. ^[57]等对已发表的南海天然气水合物背景下自生黄铁矿硫同位素值（包括沉积物内获取的还原态硫，显微镜下手工挑选的黄铁矿，以及原位测试的黄铁矿同位素）进行统计，发现硫同位素组成跨度很大（-51.3‰~114.8‰），与黄铁矿的具体成岩过程和生成阶段有关。利用二次离子质谱（SIMS）对自生黄铁矿进行原位硫同位素的研究能够区分不同生长阶段的黄铁矿硫同位素分馏特征，进而恢复其形成的成岩路径^{[53, 58]}。利用³⁵S放射性示踪的实验也证明在SMTZ内，有机质与甲烷硫酸盐还原同时进行，与AOM过程同时消耗孔隙水中的硫酸盐^[59-60]。

在浅水沉积环境中，表层沉积物往往受到波浪、海流和潮流等物理过程和生物扰动等生物过程的再改造，形成移动的泥质层（mobile mud），例如，现代亚马逊泥质区^[61]和东海浙闽沿岸泥质区^[62]。这些泥质层的厚度取决于陆源物质输入，潮流，上升流，以及季风和台风等因素，其沉积和随后的再悬浮影响沉积有机物质的再矿化过程^[63]。移动泥质层含水量高，具有高度流动性，再悬浮过程导致沉积物强烈混合，加深了O₂，NO₃^-，Mn⁴⁺和Fe³⁺等氧化过程的深度，破坏了稳定状态下的氧化还原序列，混合了先前分层的同位素信号，形成非稳态成岩环境（图 4a，b）^[64]。在非稳态成岩环境中，移动泥质层中以铁锰氧化物还原为主，下伏地层产生的H₂S扩散到表层沉积物后被重新氧化，造成残留的H₂S富含³⁴S^[65]，并且影响孔隙水中硫酸盐的硫同位素组成^[66]。随后当氧气被消耗时（图 4a）^[64]，在有机质矿化的铁还原阶段，产生的活性铁与这种富含³⁴S的H₂S反应形成富含³⁴S的黄铁矿^[25]。这可能会导致地球化学记录保留硫酸盐和硫化物之间的同位素分馏（Δ ³⁴S）变小甚至变负值，但并不代表微生物硫酸盐还原过程中的同位素分馏（ε_MSR）的减小^{[24, 67]}。

Figure 4.  Redox sequence and sulfur isotope composition in different diagenetic environments

相对于深水环境，浅水沉积环境中，沉积物再改造、沉积速率、活性铁和有机质的增加有利于发展为封闭的成岩环境^[11]。在封闭环境中，硫酸盐被微生物消耗的速度快于从上覆水柱补充的硫酸盐，因此随着渐进式MSR的发生，孔隙水硫酸盐和生成H₂S的硫同位素值平行增加（图 4c）^[11]，形成富含³⁴S的黄铁矿^[68]。上述过程以及生物扰动可以导致在短的空间和时间尺度上产生极大地波动，而在深水环境中，沉积环境相对稳定，而较低的沉积速率使孔隙水与海水的交换通畅，这可能导致较低且比较稳定的黄铁矿硫同位素值（图 4d）^[11]。因此，在利用黄铁矿硫同位素指示深时古海洋演化的研究中，要特别注意黄铁矿形成的沉积环境，尤其是浅水环境中的黄铁矿硫同位素值要做慎重的评价^[25]。

在海洋沉积环境中，沉积模式和沉积速率受控于冰期—间冰期旋回引起的海平面和气候变化^[69]，进而可能影响MSR过程中黄铁矿的形成及其硫同位素组成^[70-71]。

Pasquier et al. ^[68]对地中海300 m钻孔岩芯沉积物（钻孔PRGL1-4，图 5a）的研究表明黄铁矿δ ³⁴S_pyr值在冰期和间冰期存在明显的区别：冰期黄铁矿硫同位素具有高δ ³⁴S值和高变异性（平均δ ³⁴S = -15.2‰±9.0‰，n=46）；而间冰期具有低δ ³⁴S值和变异性的特征（平均δ ³⁴S = -41.6‰±2.2‰，n=19；图 5b）。在同一钻孔获得的有孔虫氧同位素数据表明，岩芯连续记录了50万年以来最后五个冰期—间冰期旋回的历史（图 5c），其时间跨度远远短于海相硫酸盐的停留时间，因此黄铁矿中保存的硫同位素值（δ ³⁴S_pyr）记录的任何变化必然对应于其形成环境的变化^[68]。该钻孔沉积物黄铁矿硫同位素介于-44.0‰和32.3‰，波动大于76‰，与冰期间冰期旋回引起的海平面变化有良好的对应关系（图 5c）。具体来说，冰期海平面降低，陆源碎屑物质更容易搬运到钻孔位置，因此沉积速率增加，沉积物容易受到短期随机变化的影响条件，包括沉积物特征（有机质输入，沉积速率，物理扰动等）和底栖生态学（生物扰动，微生物席等），进而影响黄铁矿的形成和最终的硫同位素组成^[25]，即前文所提到的非稳态成岩环境。与之相反，在间冰期，海平面升高，海岸线后退，陆源输入速率降低，沉积速率变慢，形成相对稳定的沉积环境，黄铁矿硫同位素值降低且相对稳定（图 5c）。上述结果表明沉积过程对硫同位素记录的影响（通过影响孔隙水和上覆海水的连通性），特别是沉积环境与海平面变化有关的区域，并表明可以从黄铁矿δ ³⁴S记录中得出有意义的古环境信息^[68]。上述研究中，作者还提出沉积速率随海平面变化引起有机质输入的改变，进而可以影响硫酸盐还原速率，并最终记录在硫同位素信号中，但海洋沉积物中硫酸盐还原速率普遍较低^[26]，说明成岩系统的开放程度是主要因素。近年来，局部沉积环境对硫同位素影响的研究已经延伸到古生代的黄铁矿和硫酸盐硫同位素的解释^{[25, 72]}，其重要性已经得到国内外同行的重视^{[10, 66-67]}，对理解深时古海洋演化及地球系统演化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Figure 5.  Relationship between sulfur isotope composition and sea-level change (modified from reference [68])

沉积速率的改变不仅能影响成岩系统的性质，还能引起氧化还原带的迁移，例如沉积速率的改变导致硫酸盐—甲烷转化带（SMTZ）的迁移，进而影响硫化物的组成及其同位素特征：冰期/间冰期转换引起的沉积速率突然下降，导致沉积柱中SMTZ在某一深度停滞较长时间，铁的氢氧化物、氧化物大量溶解，而富³⁴S的自生黄铁矿明显积累^{[24, 73]}。上述结果表明沉积速率可以通过改变成岩系统的开放性（瑞利分馏）和SMTZ的迁移（通过AOM）影响黄铁矿硫同位素，但具体哪种机制起主导作用还需要结合地质背景并利用多种指标进行约束。Hilligsøe et al. ^[74]结合地震声学调查和沉积物岩芯的地球化学分析，探讨了波罗的海南部博恩霍尔姆盆地（Bornholm Basin）泥质沉积物中甲烷通量的分布（图 6）。该研究首先利用地球物理测绘全新世泥质沉积厚度（富含有机质；图 6a）以及全新世沉积物中捕获的甲烷气泡上界的深度分布，然后将这两个参数与来自44个站点的沉积物孔隙水地球化学数据对比，发现甲烷的产生与通量及硫酸盐的消耗与沉积物厚度相关（图 6a，b），说明沉积厚度（沉积速率）直接控制了甲烷的产生及其在海洋沉积物中的扩散，决定了SMTZ的深度。

Figure 6.  Relationship between thickness of marine Holocene mud and methane flux in the Bornholm Basin, Baltic Sea (modified from reference [74])

在缺乏孔隙水数据的情况下，氧化还原带的转化经常通过环境磁学的方法进行示踪，其中最主要的依据就是不同形态的含铁矿物磁学性质的差异^[75-77]，并在中国东海内陆架泥质区内取得了良好应用^[78-80]。在东海内陆架泥质区内，主要的磁性矿物是磁铁矿，随着深度的加深和早期成岩过程，磁化率分两步降低：第一次发生在0.15~1.1 m的深度，可能指示硫酸盐还原带的深度；第二次磁性信号的减弱发生在3.2~5.8 m，并包含两个具有极低磁性矿物质含量的沉积层分别对应于现在和之前SMTZ的位置^[81]。因此，环境磁学为研究早期成岩过程中氧化还原的分带提供了重要参考，在古代地层记录（没有孔隙水数据）的研究中显得尤为重要^[82]。

作为世界上最为宽广的陆架之一，东海内陆架沉积过程受到大陆和岛屿河流的显著影响（例如长江、黄河、台湾河流；图 7a）^[80]，其陆源碎屑沉积物和有机质输入丰富，沉积速率高，是研究全新世古气候和古海洋演化的绝佳场所^[85-87]。东海陆架底质沉积物类型分布的基本格局是在砂质沉积的背景上分布着大范围的泥质沉积^[88]。全新世高水位期以来（7.5 ka），输入东海的细粒陆源沉积物在洋流、地形等因素的控制作用下，形成了东海外陆架的济州岛西南泥质区、长江口泥质区以及位于东海内陆架的浙闽沿岸泥质区^[89-91]。因此，东海内陆架泥质区的沉积环境演化受到东亚季风变化、洋流分布、以及沉积动力过程的控制^[92-94]，其沉积速率在时空分布上呈现出较大的波动^[95]。末次冰消期以来东海内陆架经历了快速的海侵过程，其沉积环境发生明显改变，从陆相环境过渡到海相环境^{[83, 96-97]}。上述沉积环境巨变引起沉积物和有机质来源的转变，活性铁和硫酸盐供给的波动，SMTZ的迁移，必将影响到自生黄铁矿的形成以及硫同位素组成，为研究非稳态环境下硫循环提供了契机^{[45, 84]}。

Figure 7.  Regional background and ocean current system in the East China Sea and representative scanning electron micrographs of authigenic pyrite and gypsum

前人对东海内陆架沉积物开展的自生黄铁矿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生黄铁矿的形貌特征及其形成的控制因素上^[98]。例如，Duan et al. ^[99]根据沉积物孔隙水的研究，指出不同的沉积环境和硫来源导致自生黄铁矿具有不同的形貌和硫同位素特征。由于较低的活性有机质含量和非稳态的沉积环境，东海沉积物自生黄铁矿含量很低，其形成与保存与有机质的埋藏速率有关^[100-101]。由于东海内陆架接收大量富含铁的细粒陆源沉积物，泥质沉积区内活性铁含量很高，因此沉积物内硫酸盐过程可能受到异化铁还原的抑制^[102]。环境磁学的研究结果表明东海内陆架泥质区硫酸盐还原的深度和磁性矿物的性质受到沉积速率的控制^{[80-81, 103]}，并且可能受到生物成因甲烷气的影响^[79]。

浅表层自生黄铁矿硫同位素的结果表明东海陆架泥质区内自生黄铁矿硫同位素值偏轻，同位素分馏受到硫酸盐还原和歧化反应的影响^[63]。最近，对EC2005钻孔（60 m）的研究结果表明：自生黄铁矿大量出现在40 m以浅的沉积物内表现出不同的晶体组合类型，以莓状黄铁矿为主（图 7b，c）。因为在东海内陆架泥质区，黄铁矿硫是还原态硫的主要赋存形式^[104]，所以利用镉还原法^[105]提取自生黄铁矿硫，并测试其硫同位素值。我们最新的研究结果表明16.5 ka以来自生黄铁矿硫同位素δ ³⁴S值的变化范围为-38.2‰至15.0‰，变化区间达到53.2‰（图 8）^[45]。在12.3 ka之前的淡水沉积沉积环境，黄铁矿丰度很低，并且其δ ³⁴S值位于典型淡水环境的范围内（8a，b）^[45]。在12.3 ka之后，海平面到达研究区，黄铁矿δ ³⁴S值与沉积速率（r = 0.78，p < 0.01）显著相关^[45]。具体而言，低沉积速率倾向于形成开放的成岩系统，持续的海水供应可防止孔隙水硫酸盐因为MSR反应的进行而变得富含³⁴S，因此生成的黄铁矿同位素值偏轻（富集³²S；图 8c，d）^[45]。与之相反，高沉积速率有利于形成相对封闭的成岩系统，孔隙水中的硫酸盐随着MSR的进行而得不到有效补充，进而孔隙水硫酸盐富集³⁴S，所以形成的黄铁矿也富集³⁴S，掩盖了微生物硫酸盐过程中生物分馏（ε_MSR）的程度（图 3）。上述研究成果表明自生黄铁矿的硫同位素组成，受到沉积速率的影响，特别是在非稳态沉积环境内，因此在解释地层记录中黄铁矿硫同位素信号时要特别注意其沉积背景和沉积环境的演化^[66]。

Figure 8.  Sulfur isotopes of pyrite from core EC2005, and the sedimentary environment of the mud area of the East China Sea (modified from reference [45])

此外，在EC2005岩芯最上部的十米出现自生石膏，呈现出典型的石膏晶体形貌（图 7d）^[84]，在相同层位也同时发育大量自生黄铁矿，并且在某些层位的自生黄铁矿晶体表面出现溶蚀坑（图 7c）^[45]，该类型的溶蚀孔很有可能是自生黄铁矿氧化的结果^[106]。同位素测试的结果表明，自生石膏的硫同位素明显富集³²S，代表其来源于MSR的自生黄铁矿，通过端元计算，显示大约70%的硫源自于自生黄铁矿^[84]，该过程可能与上文中提到的在非稳态环境中氧化还原带的迁移有关。石膏氧同位素的结果也是明显负偏，证明该自生石膏是原位生成的，不是在后期沉积物保存过程中形成的，而是形成在沉积物氧化还原带的铁、锰氧化带内^[107]。东海内陆的研究结果表明，在非稳态沉积环境内，除了有机质矿化（MSR），沉积过程在沉积物C-S-Fe循环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边缘海沉积物中的自生黄铁矿是还原态硫的主要载体，其形成过程与硫循环和有机质矿化密切相关，直接影响全球C-S-Fe生物地球化学循环^[2]。自生黄铁矿的形成过程和硫同位素组成除了受到MSR过程的控制之外还受到边缘海沉积环境的影响^[25]，例如在海侵之前的淡水环境和海侵之后的海洋环境具有不同的成岩路径^[108]，海平面和气候变化引起的成岩系统开放性的差异等^[68]。

末次冰消期以来，全球海平面上升导致东海内陆架由陆相环境过渡到海相环境，并在全新世高海平面时期发育东海内陆架泥质沉积^[109]。近十几年来，国内外学者在东海内陆架开展了一系列沉积物源—汇过程和环境响应的研究，相对而言，东海内陆架沉积物硫循环过程的研究还很薄弱。初步研究表明，东海内陆架泥质区为研究沉积物内硫循环及相关科学问题提供了绝佳的条件，有望在如下方面取得开创性成果。

（1）沉积环境对自生黄铁矿硫同位素的约束机制。尽管已有的研究表明非稳态环境中，有利于成岩系统向封闭系统演化，进而形成富含³⁴S的黄铁矿，但高的沉积速率可能导致有机质的快速供应并有利于有机质保存，从而提高MSR的反应速率，减少同位素分馏，形成富含³⁴S的黄铁矿。上述机制的区分，除了需要孔隙水的数据支撑外，原位硫同位素的测试或许具有更重要的意义，毕竟在地层记录中很难取得孔隙水数据^[110]。

（2）异化铁还原和硫酸盐还原之间的关系。浅表层沉积物的研究表明异化铁还原可能在中国东部边缘海有机质矿化过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111]，但EC2005钻孔的研究表明硫酸盐还原过程也起着重要作用^[45]。因此怎样区分异化铁还原和硫酸盐还原过程在黄铁矿形成中的作用显得非常必要，铁同位素的研究或许会提供一些思路^{[49, 112]}。

（3）SMTZ内除了AOM阻止温室气体甲烷扩散到大气中之外^[60]，硫酸盐还被有机质还原，怎样区分AOM与有机质对硫酸盐还原的贡献是研究现代海洋硫循环的热点和难点^[59]。东海内陆架泥质沉积物内有生物成因甲烷气的产生^[113]，为研究上述科学问题提供了难得的材料，值得进一步开展研究，特别是沉积物孔隙水地球化学和多硫同位素的研究。

（4）SMTZ上下层位内铁还原相关的甲烷厌氧氧化（Fe-AOM）日益受到关注，是消耗甲烷的重要途径，并导致含铁自生矿物的形成^[114-115]。东海内陆架在末次冰盛期为陆相沉积环境，随着末次冰消期海平面升高转化为海相沉积环境，会不会在全新世泥质沉积物下伏地层中产生甲烷，以及泥质区内形成的硫化物能否扩散到下伏地层中，导致形成新的自生矿物，都值得开展深入研究。